原标题：“东北飞鹰”高志航：中国空军击落日机第一人，牺牲时年仅30岁

他是威名远扬的“空军战神”，也是声名赫赫的“跛脚将军”。

他用鲜血誓死捍卫中国的领空，却将生命永远定格在30岁。

他走后的很多年，岁月模糊了有关他的名字和记忆，人们只称呼他为“英雄”。

但历史不会忘记，他曾用血肉之躯，撑起中国空军头顶的“一片天空”。

他，就是中国第一代空军飞行员、抗日民族英雄——高志航。

少年“航空救国”梦

高志航原名高铭久，1907年出生在东北一户贫苦的佃农家里。

他的父亲早年嫉恶如仇，因参加义和团失败被追捕，带着妻子闯关东来到了东北；他的母亲也性格泼辣，是“理家”的一把好手。

身为家中的长子，高志航从小就懂事孝顺，小小年纪就跟着父母上山打柴、下地劳作。

但是开明的父母，还是希望孩子能学文化、干大事。

9岁时，高铭久被父亲送到学校。看着父亲用满是皴裂的大手，摸索半天才掏出一叠攒了很久的零散纸币，高铭久的眼睛湿润了。

他知道，这是他家的全部家当，他下定决心要用读书来改变人生，改变家里贫困的窘况。

在学习上，他一直非常刻苦，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，这也成了父母心中最大的安慰。

1920年，凭借着优异的成绩，12岁的高铭久考上了奉天中法学校，他的求学生活，也更艰苦了。

新学校距离他家有200多公里，为了省钱，每次放假，高铭久都背着几十斤的行李，徒步几天几夜走回家。

看着“难民”似的儿子，拖着鲜血淋漓的脚掌回到家里，高铭久的母亲心疼地直掉眼泪。

那时候的中国正风雨飘摇，日本人在沈阳肆意欺凌百姓，烧杀掳掠、无恶不作。每次看到这些，高铭久的心里，都久久不能平静。

1924年，17岁的高铭久决心“投笔从戎”，恰逢张学良准备选拔一批人才，送去法国学习飞行，他第一时间就报了名。

但因为身高只有1.67米，他一开始就被刷了下来。落选后的高铭久忍不住失声痛哭，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，他不甘心，

于是，他用法语给张学良写了一封信。在信中，他一再恳求学校给他一个去法国学习飞行的机会。

为表明决心，他还把自己的名字，由“铭久”改为“志航”，意思是愿为中国航空事业献身。

正是这封信打动了张学良，他最终被破格录取了。

国与家，孰重孰轻

1927年，20岁的高志航从法国学成归来，被任命为东北航空处少校。

回国后，他第一件事就是回乡看望父母，可万万没想到，父母给他订了一门亲事。

原来，高志航出国的消息，在家乡引起了轰动，十里八乡纷纷上门攀亲，母亲就选择了一户举人家的女儿为他下了定，只等回家完婚。

高志航虽心有不甘，但事已至此，只能硬着头皮结了婚。

婚后，高志航前往军中任职，但不到半年，就接到了妻子自杀的消息。

原来，因为忙于工作，他很少和妻子沟通，妻子认为自己婚姻不幸福，一时想不开便自杀了。

带着负疚的心情，他亲自上岳父家赔罪，但岳父非但没怪罪，还想再嫁一个女儿给他。尴尬不已的高志航，借着去出任务的机会，匆匆离开了家乡。

而在任务途中，他也遇到了他生命中最爱的女人，他的第二任妻子嘉利亚。

嘉利亚是一个白俄流亡贵族之后，她精通俄语和法语，高高的个子，白皙的皮肤，一头黄色的卷发格外动人。

高志航深知父母不会同意他娶个“洋媳妇”，于是决定先斩后奏，两人在满洲里登记结婚，妻子怀孕后才带她回家乡。

果然，父母反对很激烈，最后，还是高志航说出嘉利亚已经怀孕后，父母才被迫同意“洋媳妇”进门。

没过多久，高志航的大女儿高丽良就出生了。

嘉利亚“进门”后，因为生活习惯的差异，高母始终对她不太满意。

最让高母看不惯的，还是嘉利亚“奔放”的行为。门口汽车笛声一响，嘉利亚就会放下手中的一切，跑到大门口，和刚回来的高志航“抱着啃”。

高志航的飞机，有时也会故意从他家上空飞过，每当这时嘉利亚都会飞快地跑上楼顶，不停地晃动着衣服和高志航打招呼。

这一切的一切，都像一口咽不下的“气”，压在高母的胸口，直到高志航出现意外飞行事故。

那是一次新飞机试飞时，高志航的飞机操纵杆出现问题，打断了他的双腿。做手术的日本医生，故意没有清理碎骨，导致他的双腿出现肌肉萎缩。

一直精心陪护的嘉利亚，看破了医生的阴谋，她当机立断前往哈尔滨，找到一位相熟的犹太医生为高志航出具证明。

经过与航委会的多次沟通协调，嘉利亚终于让高志航获得了重新治疗的机会。

这次事情，也让高家人彻底放下了对嘉利亚的偏见，高母也不无感慨说：“这个洋媳妇，给了儿子第二次生命。”

1931年，九一八事变突然爆发。东北军措手不及之下，只能四散逃离。高志航也被迫躲在火车的厕所里，带着两个弟弟逃往关内。

为了寻找丈夫的下落，嘉利亚向公婆下跪“托孤”。可谁也没想到，这一别，她们婆媳、母女，终生都没有机会再见。

1932年，25岁的高志航，经同学介绍进入南京航空署，但一条规定像大山一样压在了他头顶：“凡我署空军军官，一律不得与外籍女子通婚。”

得知这条规定之后，高志航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：国家与爱情，他只能选择一个。

嘉利亚非常理解丈夫，她强忍内心的痛苦，主动提出了离婚。

她说：“我知道飞行是你一生的志愿，你选择飞行吧。”

因为不舍分离，两人私下也会在郊区的民房中偷偷相聚。但不久，因为被人举报，嘉利亚被强制驱逐出境。

爱妻的遭遇，让高志航非常痛苦，但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民族大义，因为他懂得：“国破，家何在？”

“空军战神”的成名路

1932年，淞沪事变爆发，中日双方在空中展开了第一次战役。此次空中对战的弱势，让全国上下高度重视起空军的培养。

27岁的高志航，凭借高超的飞机技术，被任命为空军第一队队长，并兼任中央航校驱逐机班的教官。

学员对他评价极高，说他是：“短小精悍，技术高超。治军极严，能以身作则。”

1935年，高志航被派遣到意大利，考察飞行技术和购买新飞机。

一次，墨索里尼观看了他的飞行表演后非常赞叹，愿意出重金和高位让他留在意大利。

但他却坚定地说：“我是一名中国军人，我的职位在中国。”

回国后，高志航调任第四大队大队长，同时秘密为中央航校招揽和培养飞行员。

在他的精心培养下，刘粹刚、柳哲生、董明德等一大批优秀空战英雄不断“诞生”，为早期的中国空军积蓄了重要力量。

1936年，英、德、意等国家来华，参加南京航委会举办的飞行表演，多次嘲讽和讥笑处于“新手”状态的中国空军，。

在这种情况下，高志航主动要求参加表演，用他精湛的特种飞行技术征服了全场。他也因此在军中名声大振。

除了飞行技术，他还多次在讲课时揭露日本的罪行，教育他的学员：“我们的身体、飞机和炮弹，当与敌人的兵舰阵地同归于尽。”

1937年8月13日，淞沪会战爆发，日军空袭了杭州笕桥机场，妄图摧毁中国刚刚建立的空军力量。

高志航奉命迎战，首场战役就歼灭日军6架战斗机，让对方闻风丧胆。

当时，日本飞行员上战场时都会发誓：“如果我倒霉，就让我遇到高志航。”

此次空战，打破了日本空军的“不败神话”，南京国民政府甚至兴奋地将8月14日定为“空军节”。

因为屡建奇功，高志航被晋升为空军上校和驱逐机部队司令，统辖4个飞行大队，各国媒体，也纷纷赞誉他为“空军战神”。

血染长空，英雄殉国

1937年11月21日，苏联援华战机抵达国内，高志航奉命前往河南周口机场接收。

然而就在飞机转场时，由于汉奸的出卖，高志航部队行程被泄露，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，他们突然遭到日军轰炸。

机场尖锐的警报声响起的一刹那，高志航迅速下令所有飞行员登机迎战。但苏联的飞行员与顾问，只顾仓惶四散逃离，导致飞机未能及时起飞。

眼见“战机”已失，同行的战友纷纷劝说他躲避，但高志航却说：“身为中国空军，怎能让敌人的飞机在头上飞？”

他试图发动飞机向日军进行反击，但因为天气寒冷，两次启动都没有成功。

当他第三次尝试时，飞机的机头刚刚抬起，日军的炮弹就已从他头顶密集的落下。

高志航和所有的飞机，一起消失在火海硝烟之中。

此时的他，年仅30岁。

他殉国时的最后一个画面，也深深刻在了战友的脑海中——“炮弹落下时，他的双手仍然紧紧地握着飞机操纵杆。”

轰炸结束后，残留着战火硝烟气息的周口机场哭声一片。

同行的飞行员看到现场士气低落，悲愤地对大家说：“不要悲伤，高队长算是长寿的。或早或晚，我们终会再相见。”

因为在当时的中国空军，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：“如果一名空军能连续作战超过六个月，他就是长寿的。”

而中国第一代飞行员，平均牺牲年龄只有23岁，自从决定飞上蓝天的那一刻起，他们就已经做好“必死”的准备。

高志航壮烈牺牲的消息，引起了全国的巨大震动。

11月22日，由蒋介石亲自主持的高志航追悼会，在武汉隆重举行，国民政府为了纪念他，特追授他为“空军少将”。

张学良也为他题词：“东北飞鹰，空军战魂。”

他的遗体被安葬在湖北宜昌，宜昌的学生和群众们自发走上街头，带着白花为他送行。

而日军为了泄愤，竟然不眠不休地，在宜昌轰炸了整整7天。

英雄值得永远被铭记

得知高志航牺牲的消息，他的父母当场就昏死了过去，清醒之后，两位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，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儿子的照片，泪流满面。

虽然儿子的牺牲让他们无比悲痛，但他们却毫无怨言，毕竟自从儿子走上了“从军路”，他们心里已早有准备。

高志航生前名声大燥时，他们的日子就一直都不好过，日本人和汉奸天天在他们门前盯梢，时时刻刻想要给他们安个罪名抓起来。

高志航的名声越响亮，他们生活就越提心吊胆。但尽管如此，他们也从未埋怨过。

高志航牺牲后，汉奸走狗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搜捕他的子女。

他的大女儿高丽良，因为随了妈妈嘉利亚的长相，经常被怀疑出身，不得不谎称是她三叔的“私生女”。

身为英雄的母亲，高志航的母亲曾因公开发表“反内战”的声明，也被国民政府记恨。

为避免产生不利影响，国民政府强制将他们送往台湾，美其名曰“要善待英雄的家人。”

然而在台湾，他们虽然有抚恤金可领，但一家十几口挤在一个小房间，经济状况非常窘迫。

怀着对日本人的仇恨，高丽良长大后参加了八路军，一心抗日。

直到八十多岁的高龄，高丽良仍在苦苦寻找着母亲嘉利亚的下落，还时常对着一张父母的旧照片，陷入无尽的思念。

她有时也会说：“我宁愿爸爸不是英雄，而只是一个活着的爸爸。”

英雄虽然伟大，可这份“伟大”背后的苦涩，却鲜少有人知道。

谁无亲人和骨肉，谁无梦想和爱情，可若无人当“英雄”，国破家又何在？

谁愿别离和牺牲，谁愿疼痛和忍耐，可若都学着“苟且”，亲人谁来守护？

伤，谁都会痛；死，谁都会怕。

可这世上，哪有从天而降的“英雄”，只有一个个愿用生命，守护国土的普通人。

是他们用血肉之躯，为国家和人民筑起了铜墙铁壁，开启了盛世太平。

愿活着的我们，都能积极向上，不负时光不负己心，永远铭记英雄先烈们的热血和赤诚。

【本文作者：艾琳】

【责任编辑：池鸿】

【排版：池鸿】